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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0章 憑智慧得來的皇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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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禍國國丈靳準。

這個有著殺神之稱的一代梟雄,居然不是靠武力稱帝的,而是靠智慧。

且說靳準為了鞏固政權,主動和重生在江南的大晉交好,以同抗劉曜,期間不停的有朝廷大臣們跑到長安投靠劉曜,其中就有當年和劉曜一起攻進洛陽城的大將呼延晏——就是為了爭搶洛陽的財富,被大將王彌掰斷兩根手指頭的那個人。

當時呼延晏被掰斷手指後,立刻慫恿劉曜和王彌內訌,自己撤到城外觀望,坐山觀虎鬥,是個狡猾的人物。劉曜為了保護羊獻容,和王彌打起來了,互相都死上千人——他們攻打洛陽都沒死這麽多人。

呼延晏是皇帝劉粲的親表叔,劉氏皇室被靳準屠殺殆盡,他瞧著情況不對,趕緊撤,劉曜曉得呼延晏滑不溜丟的性格,就問他:“靳準殺了整個劉氏皇族,連姐姐、女兒還有親外孫都殺了,靳家其他人都無異議?”

呼延晏說道:“靳準的堂弟靳亮為靳太後和靳皇後,以及太子求情,說他們都是靳家血脈,建議靳準立太子為皇帝,他是太子的外公,挾天子以令天下即可,如此,就不用樹敵太多,鬧得人人自危。但是靳準不同意,堅決要斬草除根。”

劉曜聽靳家內部的矛盾,說道:“你去暗中和靳亮聯絡,就說我只誅殺首惡靳準,以報他毀我義父皇陵,侮辱義父遺體的仇,其他人就不追究了。”

呼延晏在中間傳話,果然說動了靳亮,靳亮設了宴會,招待靳準,席間擲杯為號,夾壁埋伏的刀斧手齊出,砍了靳準的頭。

靳亮帶著靳準的頭投降劉曜,劉曜開大宴,舉辦盛大的招降儀式,酒至正酣時,劉曜舉杯大哭,說漢國覆滅,劉氏宗族被屠殺殆盡,義父劉淵的遺體都被挖出來砍頭鞭屍,身為義子,即使頂著殺降臣的千古罵名,也必須要為義父和劉家人覆仇。

劉曜將酒杯一扔,蹲在屋頂的弓箭手彎弓射箭,在場所有靳家人,包括帶著靳準的人頭來投降的靳亮,統統被亂箭射死。

就這樣,劉曜打了半輩子的仗,把他推到皇位的這一戰,居然靠的是智慧謀略。

王悅,太子,還有周撫三人聽得瞠目結舌,他們千裏迢迢趕到平陽,和新君靳準建交,可是人到了,要建交的國沒了。

不過,傳說中兇神惡煞的劉曜居然中原使團很客氣,沒有為難或者扣留,還把靳準準備好的懷帝和湣帝的梓宮無條件的交給他們帶走。

畢竟,來都來了,對吧。

太子趕緊把大晉建交的國書往火盆裏一扔,“多謝陛下。”

劉曜已經稱帝了,國號為趙,所以太子稱之為陛下,至於為何要燒建交國書——國書裏寫到,大晉和靳準聯合抗劉曜,所以必須立刻銷毀,萬一劉曜看了暴怒,把大晉使團強行扣留怎麽辦?聽說這位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啊!

王悅和周撫暗自為太子的機智鼓掌。他們兩千使團在劉曜大軍面前,連塞牙縫都不夠啊!

劉曜說道:“你們趕緊帶著懷湣二帝的梓宮趕緊離開平陽,平陽飽受戰火摧殘,已經不成樣子了,朕已經決定遷都長安,馬上就會撤出平陽,這裏並不安全。”

劉曜對太子司馬紹說道:“朕是匈奴人,太子是漢人,我們出生便是如此,不可能改變血統,我們

天生就是對立的。”

“矛盾一直都有,將來也是。不過朕既然稱帝,那麽中原的人都是朕的子民,無論匈奴人還是漢人,都一視同仁。朕在長安這幾年,一直推行儒學,學漢禮,建立學校,以前中原的士族名士被朕請到學校裏教授功課,胡漢融合,從文化開始。此外,朕還會效仿你們晉國推行租賦制度,廢除奴隸,從游牧轉為農耕,千百年後,我們會融為一體,不分彼此。”

“大趙有意與大晉建交,還望太子將朕的話轉告給晉國皇帝。”

劉曜答應過羊獻容,此生不踏入江南半步,他能做到,但是大晉若跨過長江,打到中原,他絕對會領兵把大晉揍到江南去的,到時候兩國開仗,他無所謂,羊獻容會難過。

所以,為今之計,兩國建交,換來暫時的和平,是最好的辦法。

太子是儲君,他還在建康城的時候,曾經幻想過打到中原來,收覆河山,但是渡江之後,看到江北聲勢浩大的流民,他才曉得自己是多麽天真,大晉那點軍隊別說收覆中原了,估計到了江北,就能被餓狼般的流民搶光軍糧和馬匹,連褲子都會被搶走。

太子認清現實,放棄幻想,說道:“我會將陛下的意思告訴父皇。”

周撫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殺神劉曜,據說他天生一對白眉毛,瞳孔發紅,一箭能夠射穿鐵板,本以為他兇神惡煞,見到真人之後,尤其是聽劉曜對趙國未來的規劃,根本就不是傳聞中四肢發達,頭腦簡單之輩啊。

周撫實誠,直言問道:“陛下為何要推行儒學?”在大晉,儒學是旁門左道,主流學術思想始終都是玄學。

周撫搞不懂玄學,每次參加岳父荀崧的雅集,只有聽別人清談,高談闊論,而他只有豎著耳朵聽的份——而且聽都聽不懂。

劉曜更直接,笑道:“因為儒學最簡單,典籍最多,靠著死記硬背就能懂得一些皮毛——比如朕現在就聽得懂夫子講什麽了。玄學太難,玄之又玄,不知所雲,主要靠學生的悟性和名師的指點,我們長安沒有那麽多名士,還是推行儒學比較現實。”

短短幾年不見,劉曜居然有如此大的轉變,從一介武夫成為一個有明確治國策略的帝王,王悅很吃

驚。士別三日,當刮目相待,劉曜現在的見識,不亞於他的父親王導。

王悅說道:“陛下真知灼見,外臣實在佩服。”

劉曜笑道:“朕行伍出生,那裏懂得這些。都受了皇後的影響,朕的皇後是漢人,皇後剛剛為朕生了兒子,朕已經立他為太子。朕的太子一半是匈奴人一半是漢人,朕為他打下來的江山,當然想著要用經濟和文化融為一體,而不是讓太子將來去繼承一個四分五裂的國家。”

什麽?

太子,王悅,周撫三面相覷:羊獻容再度封後?

尤其是王悅,生母成為兩個國家的皇後,真是聞所未聞,歷史上絕無僅有。

太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我們剛剛到平陽,對貴國幾乎一無所知,敢問陛下,趙國皇後是誰?”

劉曜自豪的說道:“朕的皇後出身名門世家泰山羊氏,祖上有名臣羊祜、皇後的父親是興晉縣公羊玄之。”

羊玄之只有一個女兒,羊獻容。晉惠帝的繼後,所以叫她惠皇後。

周撫腦子都快炸了,“趙國皇後就是我們大晉的惠皇後?”

劉曜點頭,說道:“正是。惠帝早就薨了,她是個寡婦,朕娶她為妻,朕當了皇帝,妻憑夫貴,她自然就是皇後。”

周撫心道:天啊,我們把惠皇後再次封後的消息傳回去,朝廷豈不是要炸鍋了?

太子深受震撼:同樣是皇帝,為什麽劉曜就能光明正大的把再嫁的寡婦娶到宮裏,還封了皇後。而父皇卻嫌棄母親再嫁的名聲,縱使明知二次婚姻只是幌子而已,他依然不認母親,不讓母親踏入臺城,連個嬪妃的名分都不肯給她?

王悅則在夜裏偷偷去見二次封後的羊獻容。

潘美人迎接王悅,對他愛不釋手,“世子長高了,真成了大人。清河公主可好?曹姐姐可好?”

王悅自是都說好,潘美人越看越喜歡,“皇後一直等著世子,快跟我走。”

羊獻容已經出了月子,臉頰飽滿,氣色不錯,不似以前那般瘦弱了,三十多歲的她宛若少女,看到王悅,她激動的迎過去,緊緊握住他的手。

她的親生兒子啊,已經長到她需要仰望才能看清楚他的臉。

她本能的伸手去摸王悅的臉,但突然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了,王悅名義上是曹淑的兒子,她不能碰他,遂縮了回去。

王悅卻驀地一把抓住她懸在空中的手,輕輕的擱在了自己的臉頰上。

一瞬間,羊獻容明白了,“你……曹姐姐已經告訴了你的身世?”

在劉曜的保護下,羊獻容至今還不知道清河失散、失蹤、失憶的遭遇。

王悅看著一無所知的生母,從她的臉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,他其實長的像母親。

羊獻容命運多舛,遇到劉曜,為她撐起了一片天地,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,不受一絲傷害,彌補過去各種屈辱的傷痛。

而被調換的清河,也完全覆制了羊獻容的半生艱辛的人生,吃盡苦頭,甚至一度被拐賣為奴。

這兩個女人遭遇的一切,都是為了保護他能夠活下來。

王悅艱難的說道:“我今晚過來,是為了告訴皇後,那些本該由我承受的困難,都給了清河。如果給我自己選擇命運的機會,我寧可自我毀滅,也不想要清河替我承擔痛苦,她真的太難了。”

“以前的事情,已經無法更改。在我心裏,母親永遠都是曹淑,我不可能叫皇後為母親。清河還不知道身世,不過以她的性格,即使知道了,在她心裏,皇後永遠都是她的母親,她永遠牽掛的人。為了不給她徒增煩勞,我和母親都打算永遠保住這個秘密。既然換了,就換到底。”

王悅對著羊獻容一拜,“恭喜皇後再度封後,除了清河,皇後並不虧欠誰,也不虧欠大晉。從此以後,皇後是趙國皇後,皇後再度封後的消息一旦傳到江南,恐怕為皇後高興的人只有她一個。流言蜚語傷不了她,請皇後保重自己,只有皇後過得好,才不辜負清河的堅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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